大脑的作用是否和计算机一样?我们赋予周遭世界意义的能力,是否会出现在具有人工智能的机器人身上?或者,汲汲于创造这种人工智能根本就是种误导?人类若有反省的意识可以质疑生命意义和人在世上的地位,那么,其目的何在?
郑:我们已经讨论过,有些生物学家认为,只要大脑中的物质组织复杂性足够,就可以浮现意识与思绪和各种情绪,如让生命变得有价值的爱。在他们看来,只要演化到一定的复杂性门坎,意识没有理由不出现。以此观点,大脑是思考机器,是所有神经元零件的总和。神经元之间的关系便形成我们所谓的“心”。
意识的运算模型将神经元系统比拟做计算机硬件,心则比做软件。神经元网络是意识的物质架构,如同计算机的电路为软件提供架构一般。这纯化约论的解释归结说,只要机器具有充分复杂性,终有一天可以思想和感受。有些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科学家十分确信,终有一天人制造出有感情、可以体会爱和恨、哀与怜的机器人计算机。届时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们写出另一本《战争与和平》或编另一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马:机器纵使能模仿意识,但它的根本本质丝毫不变。这种机器所能做的不过是处理仍属毫无意义的信息。即使有机器巧妙地被设计成可以“创作”交响曲,它的能耐不过是遵照设计人音乐品味所选定的和声规则罢了。机器非但对音乐之美绝对毫无兴趣,甚至连什么是音乐都不晓得。
郑:一九九七年,世界西洋棋(国际象棋)冠军卡斯珀洛夫败给超级计算机“深蓝”。有些记者把这次挫败解释为对人类的一大打击,实则“深蓝”所以能击败卡斯珀罗夫,完全是因为它一秒种分析两亿步棋,可以比较之后十手的可能结果,人类棋士则只能预期几种组合,再运用经验和直觉做出判断。所以,“深蓝”打败卡斯珀罗夫不过是凭借超凡绝俗的运算力。
飞机不会知道自己朝纽约飞,“深蓝”也不知道自己在下棋,更不会在意是输是赢。它只是盲目地遵照计算机科学家小组设在电路里的指示而已。争胜的意志、焦虑、敏感和紧张,下了一着坏棋之后的懊悔,或想出胜利组合的喜悦,对深蓝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卡斯珀罗夫可能就是输在必须经历这些人类的情绪上。
马:碰到三位数乘法的时候,连简单的袖珍计算机也比我们强!但这跟意识毫无关系。我们操心计算机,它们可不操心我们,而且日后计算机会关心人类是否有意识的可能性也极微!
郑:只要计算机仍然保持目前纯由复杂回路的电流跑程序的方式,它们就依旧是机器,不会思考、感受、爱或恨,只会盲目地操作○和一的序列。计算机其实只是古代算盘的精致版,在这中国和伊朗仍在使用的工具上,顺着铁柱滑动的算珠代表一,空间部分代表○,只是以手指拨动计算,并依照严格的规定留下空格。计算机运算比算盘快,但这并不表示它比较有知觉。
运算模型的意识无法充分说明大脑和外界互动的角色,已受到瓦瑞拉等多位研究人员批判。瓦瑞拉认为,这类互动扮演关键角色,而在他所谓的大脑和环境“展现”施与受过程中便形成心识。这施与受过程使得“世界的意义”浮现。诚如他所说的,“大脑存在躯体内,躯体存在世界中,而生物体移动、行动、自我繁殖、做梦和想象。从这恒常活动中,世界和事物的意义随之浮现。”
马:没错,最近绝大多数的神经生物学家都否定失之简略的运算模型。他们主张,大脑的学习能力无可限量,不像计算机那样依单纯的○与一的二位语言运作,而是采用更为复杂且互动的方式。根据他们提出的“动力”模型,大脑神经元网络中的相依和互动所形成的大脑活动状态,即可视为意识。
他们认为,就跟液态是水分子集结所形成的突现一样,意识也是大脑的突现属性。依瓦瑞拉的说法,“就是在这动力关系形态的基础上,人们才能看到心理状态及其潜在状态(包括完全涉入世界的机制)之间的不可分割关系。所以,这些形态是否客观就是认识论的问题了:如果你是实体论者,那么,除了物质之外都不是客观存在。我跟很多科学家一样,认为自然造化的关系形态,毫无疑问是客观且完全非物质的。”
郑:我同意大脑与计算机之间的模拟极为肤浅,我们只消深入观察便可发现,大脑的处理方式和计算机完全不同。计算机以○与一的二位序列方式储存信息,但在大脑上至今还没有人指出神经元是以二位方式运作,利用开放位(相对于一)和封闭位(相对于○)储存信息。
此外,两者还有些重大的差异:大脑是自我设计,计算机则不然;计算机具有独立的“输入”和“输出”自动内存,大脑的记忆区则与思考区相同。此外,计算机线路一设定就不能更动,万一一条线路断裂或晶体管故障,整台就会死机;大脑包含的神经元网络则可自我再生,调节性极高。大脑在我们的生命期间不断演化,儿童期演化尤其迅速。老细胞死亡,新细胞生起;大脑会使不需用的连接死亡。神经元之间有一种类似天择的作用。
处理信息的速度也极为不同。在大脑里,脉动行进速度达每秒一百公尺;在计算机里,信息行进速度更快,每秒为数千公里。由此也可说明计算机执行某些特定工作的速度比我们快,譬如数字整理就是。相形之下,人脑在综合上的执行表现较佳,譬如辨认人的脸孔。
当然,若要为“心即机器”观点辩护的话,我们也可以主张计算机虽还没有意识,但这完全是由于我们还不知道如何让它们变得像大脑神经元那么复杂而已。毕竟,人脑是百万年演化的结果,计算机则是一九五○年代才问世的新发明。
当时,英国数学家杜林就是提出简单的测验来衡量机器的智慧。他说,假设我们跟两位隐身的伙伴交谈,其中一位是人,另一位是计算机,若在交谈中无法分辨哪个是哪个,那么我们就得归结说计算机的智能跟人一样。一九八○年,美国哲学家瑟尔以杜林试验来处理这个问题。他提出的假想实验称为“中文屋子”实验,但以两个人的对话代替杜林试验中的计算机与人交谈。
实验情形如下:我坐在屋子内,有人从墙上的开口递进来用中文书写的问题,我不懂半个中文字,但我必须回答。我有一张预备好的答案和指示表,可以把每个问题都配上一个答案,再从墙孔递出去给那位懂中文的提问者。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方式长谈,但我不能自称懂得中文,或像会说中文的人一样深入考虑答案;我只是遵照指示回答,就像计算机机械性地依照程序作答一般。
结论是,纵使计算机设计精确,可以提出跟我一样的答案,还是不会思考。虽然瑟尔和支持杜林试验者之间的论战还没结束,但我个人觉得哲学家的论点很有说服力。
杜林预测在公元两千年,计算机可以以五分钟的对话骗过提问者。我们还无法制造出可以像人类一样谈话的计算机,更不用说计算机是否会自我思考。
马:假设你问人类一个令人迷惑的奇怪问题,质疑他的根本原则或看待世界的方式,他绝对不会提出文不对题的荒谬答案,但计算机在程序里找不到答案时往往就会这么做。有意识的生物会深思熟虑,找出新的方式来看待生命,但对计算机而言,“生命”这个字眼除了它内存内的字典定义外全无实义。
郑:计算机有读写能力,可以了解口语指令,做近似的语言翻译,解决历代数学家苦思无解的问题,但“感官”仍然有限。计算机“眼力”不太好,也不太能辨识跟它们谈话的人;它们只了解几千个单字,你要很慢很清楚,它们才会以清脆的声音作答。
马:这只是技术问题,终有一天会解决,更重要的是素质上的差异。如果意识可以简约为神经元作用,神经元作用简约为其原子属性,那么血肉之躯的计算机和金属计算机之间本质上就没有差别。但金属计算机的意识不过是一大堆钉头而已。
我们人类会想,“意识的究竟本质是什么?我是谁?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死后会是什么情况?”人工智能系统则没有理由思考自己的本性,不会像思证的人一般花几个钟头去审查意识的根本性质。计算机不会思考拉掉插头后自己会变成怎么样。有些人工智能系统虽具有学习能力,但它们何苦担心自己的前途,为何要对自己目前的表现感到欣慰?
郑:有些人工智能研究人员主张,生物在演化过程中从环境学习而产生心理能力,机器人系统若能依类似方式学习,必定也会呈现这种思考能力。举例来说,麻省理工学院的布鲁克斯跟他的研究小组就认为,如果我们制造一个对环境一无所知的机器,但配备强力感知环可搜集外界信息,那么它必定会像蚂蚁一样到处跑,到处探索环境,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绕过花园,闪过坑洞,行走在树木之间,待逐步发展出所谓的反应/行动环变得极有效率后,自可应付任何环境。换句话说,机器虽然不具备初始呈现的世界,但可随着运作而呈现。
大脑的出现很可能就是为了要产生这种反应/行为的能力。举例而言,植物、菌类和细菌没有神经元系统,动物所以发展出这种系统,只因它们要吃就得追踪猎物,因此必须有个大脑系统让感觉器官连接肌肉。抽象和反省的能力隔许久之后才出现。神经元系统花了一百五十几亿年演化。在前四分之三的演化过程中,动物只能执行最基本的求生机能,如奔跑、狩猎和摄食,直到大约一百万年前,灵长类才出现语言、符号式的智能和社会互动。瓦瑞拉认为,“心识的出现不是一大步,而是演化中必要的延续。”
人工智能研究人员采取两个基本方法来创造有思考能力的机器,第一个方法是模拟演化进程中的天择方式,制造数千个彼此间只有些微差异的小机器人,然后任由它们相互竞争,形成“机器演化”环境,以便选出最适合的机器人。
第二种是布鲁克斯等人所采取的方法,设法将具有记忆、辨识人的面孔或社会互动等大脑能力的各式设计在机器人身上。
马:即使这些机器人当真具有“适应”能力,依旧不能说它们会发展出意识。其实,意识到底是什么,目前还没有很好的科学定义,遑论科学方法侦测它或存或亡。化约论者虽把心视为机器,却无从解释何以意识会从大脑或大脑与环境互动中产生。主张突现观的人并不确知形成意识到底需要什么形态的复杂性。这两种理论都是臆测,因为意识的本质不能单从外界来探讨。
美国哲学家丹耐特跟多数倾心于科学物质论的心灵哲学家一样,承认“在意识问题上……我们仍然无所适从。今天,意识课题特立独行,即使是最高明的思想家往往也会瞠目结舌,心乱如麻。”
有些人执意从“第三者”观点来看待意识其实无足为奇。这种抗拒心理可能是出于不安全感,唯恐日后得透过不断的思证训练,让心自己来处理心的问题。这种态度等于是想学游泳又不想打湿。至于机器人问题,诚如美国科学哲学家华莱士所说的,“既然现代科学不知意识的起源、本质、潜能和因果效用,假设机器人可正确回答与意识相关的所有问题,不啻是连设计它的人都没有的上帝般的知识,而机器人却具有。”
郑:人工智能研究者所以如此雄心勃勃,大概是最近在机能模拟上成就不凡,已趋近于原始意识状态的缘故。
最近在所谓“新人工智能”上的研究显示,一组小机器人可以藉由互动而自我组织,其行为模式似在暗示它们具有意识。例如,它们可以评估新加入的机器人是否能让它们提升功能,从而以团体方式决定是否接受这位“新人”。
此外,它们还会排斥它们认为没有帮助的机器人。今天最进步的机器人可能已具有昆虫般的意识层次,且正大步朝接近狗的程度迈进。不过,在这初步意识和人心所具有的反射意识之间,我们还是应该有所区别。前面提到的天择进程,可以跟我们所谓的直觉行为,如“帕夫洛夫之犬”相提并论,但距创造精致语言和反射思维尚远。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90%的思维处理涉及以经验为主的初步意识。走路、搭车或做饭不需要反射思维。“反射在这里的意思是自我审视的能力。可以审视自身的存在和思忖自己命运的反射意识,大约出现于十万年前(克罗马农人时期)人类开始安葬亡者的时候。人类考古学家相信,想象死后世界,并以各种仪式(若干最早期的坟墓已发掘这类呈上升趋势)准备死亡旅程,即是反射意识的最初期象征。这种意识也表现在早期的岩洞绘画艺术创作上。法国南部肖罗各拉斯科岩洞发现大约四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艺品,就被视为人类意识最早期的工艺品。
这类创造活动和较高层次的思维方法似与语言能力有关,而这与语言间的密切关连又使得反射意识成为人类特有的属性。我们是唯一有精致语言的生物。套句瓦瑞拉的话,“如果我只有经验,那么我会比较像猩猩。”猩猩只有很基本的语言能力,无法自我审视。以反射意识而言,非有即无,不是完全齐备,就是完全没有。机器人也一样,我们距创造精致语言和反射思维还有一大段距离。
人类意识不但引导我们对自己和他人、对环境和时间消逝的想法,也教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或她的死是无可挽救的悲剧。
因此,问题归结到——机器人是否会有反射性的知觉?
马:纵使我们可以设法创造“机器里的幽灵”,使机器人有意识,机器人(不管是由电路板还是神经元所造)依旧成不了意识的初因,正如人脑里的神经元不是我们意识的初因。有人问尊者机器人是否会有意识,他的回答是虽可想见,但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意识选择跟一个机器交往,或个中有什么业会产生。
化约论的神经生物学家除了无法体会意识的真正本质之外,也无法解决自由意志的问题。“人是机器”的模型主张我们产生自己在思考和决定的印象时,其实是神经元系统做运算的后效应,譬如说,疑虑的时刻来自神经元系统需要时间推算出最佳的解决办法。几个回路聚合时,我们就会产生自己已做了决定的印象,从而感到如释重负。
依神经学家波特的说法,“人们不禁猜疑,意识是否做过决定,或者我们所自豪的意识在大脑里不过担当记者般作用。决定和情绪是否由不能列入意识、意识机制无法管理其行为的神经细胞来评估?这是西方科学上一个让人很不自在的问题。”
有些神经生物学家其实已得出自由意志纯属错觉论。他们主张,我们所以会有自己自由做决定的“印象”,只因为这种主导的感觉让我们在演化游戏上具有竞争优势,有利于我们这个种属的演化。这等于是认为我们跟误以为自己会思考的机器人一般。在意识只是神经化学反应链末端一点火花的模型里,得出这种解释无足为奇。我们甚至可以怀疑为什么会有火花存在。如果所有的决定都是由神经元想出来的,意识有什么用处?根据这种观点,意识只是被动的见证者,是无力的臣属自以为是帝王,对大脑没有任何实际影响。
可是,如果我决意要证明自己有选择自由,我毫无困难就可以办到。譬如说,我起码可以从椅子上站起来,无限期地延长站立时间,起码站到自己睡着或昏倒为止。同样的自制选择也可以应用在渴、饿、躯体机能等等冲动上。这心理否认的唯一理由是证明我有选择自由,除此之外别无目的,且此举其实违背本能的生存机制,所以,宣称心理控制系出于大脑潜意识的计算未免不合情理。神经病也许会一直坐在椅子上,但一个正常的人除了为证明自己有选择自由外没有理由会这么做。
我们也可以自问,这要证明意识存在的念头究竟从何而来?不存在的东西为何要证明自已存在?潜意识科学家怎会设计出一门科学来让自己否定意识的存在?个中是否有逻辑上的错误?乃至是否有必要怀疑意识的存在?我们这第一人称的人生经验告诉我们,它的确存在。除了我们所经验的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世界存在?一个跟我们完全不相干的世界实性有什么意义?因此,否定意识存在显然是玄学选择的成分多于科学证据。
郑:总之,科学还不知道我们如何思考和创造,或如何感受爱憎、美丑和悲喜等情感。在这方面不得其解,自然很难处理意识源起的相关问题。
马:最坚决主张科学物质论的人士以“消除唯物论”者自居,宣称主观体验的心理状态应视同非存在,理由是这类叙述不能还原为神经科学语言。可是,“消除唯物论者否定第一手经验的心理状态,以纯教条式的立场试图推翻经验。”
最后一点足以强力证明意识非物质形态的事实是,意识流在察知世界的方式上可以立即完全转向。计算机或神经元系统都不可能绝对调适。大脑内的数十亿个神经元须透过特有的天择形式,花上毕生时间建立连接。
诚如你所说的,有些神经元会耗弱,有些则建立稳定的连接,因而与外在生活、社会关系、种属生存、个人幸福等形成最佳的调适。这种过程从胚胎期大脑一形成就开始,持续到成年期。切除手指或大腿后数分钟间,神经元连接立即展开大规模的重新编组,由此不难看出大脑的确极具弹性。然而,这种系统如何在我们生存其间某一时段内的瞬息之间,革命性地改变我们的思考和生活方式,却是不容易得知。
譬如,很多个案显示杀人犯长年生活在仇恨中,即使在狱中也继续杀人,却在经历某一特殊事件或思想之后,突然了解自己的行为不人道,于是学习过着爱和利他截然不同的生活。这种转向理论上应牵涉到大规模的神经元连接重组,大脑虽是极具弹性也不可能使这种情况马上发生。但是,不受物理限制拘束的细意识,可以轻易地随时变化。
郑:这彻底而实时改变的行为,也可以突然受宗教感动的人身上看到。有些人以前对形而上的问题全然不关心,却在突然体验到炽烈的宗教情感后,完全改变生活的思维方式。这就是法国诗人克罗德和法裔美国作家葛林所说的“恩典”或“光明”。
马:佛教说,我们对自身意识的体察、透过内省了解其基本特质,并经由思证驾御它的能力,无不显示有个意识连续统超越大脑物理结构之上。
但我们应该时刻谨记的是,经验境界无非是相对真理的一部分。心理事件、推求的思维、希望和猜疑、或者使我们做出明确决定的冲动和推论,都是无明与妄见的一部分。我们迷失在误以为是实相的思潮中。在这些虚妄之上,唯一无可否认的知识是,跳脱各种概念、意象所呈现的净觉。净觉的本初天真乃是直接体验的最高点,无以名状,不可思议,不管你怎么看待净觉的连续统,它都是无可辩驳的。在心的究竟本性之前,概念无能为力。心性涵摄所有概念,如火焚鸟翎,不留丝毫灰烬。
郑:佛教既相信净觉,是否认为人类处在智慧生命的顶峰,还是如我所料的一般,认为还有演化程度更高的生命?
马:是的,的确有,佛陀就是个例子。我们没有理由假定其它世界不涵摄比我们更进化的生命。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个人灵性发展的差异相当大,远超乎智慧差异。佛的智慧和对心性与苦乐机制的理解,远比尚未净化意识连续统的人更为敏锐。
郑:这么说来,某一特别意识的洞察力和对世界的理解力,取决于意识的演化程度喽?但不知演化是否有层次分别?
马:佛教说有三界。包括人在内的是“欲界”,所以有此得名,乃是因为心常受各类强烈情绪拨弄的缘故。其次是“色界”,意识更细微,受情绪冲动影响程度较低。最后是“无色界”,意识不受色身所拘,不过,这种存在仍属于受到无明制约的世界。
郑:能否谈谈第三世界的再生情况?
马:比较正确的说法是存在的相续状态。意识在无色界状态中仍会维持一段时间再转化成另一种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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